她想起去年北巡时赶路的情形，坐着马车，每日六十里到八十里很轻松，一百里到一百二十里的话就要起早贪黑辛苦些。</p>
不知道九阿哥他们这次南下，每天速度是多少。</p>
要是九阿哥在跟前，会得意洋洋的告诉她，是每日一百六十里！</p>
官道沿途都有驿站，四十里一个驿站。</p>
除了三月初三，因是中午出发的缘故，当天只行了八十里。</p>
其他的日子，都是每日过四驿。</p>
整个队伍经过齐锡送人、四阿哥送人，已经是一百七十几人。</p>
九阿哥出发之前就有了规划，安排人手快马提前一天去前头驿站打点。</p>
因为伙食与饲料是大头。</p>
高斌听了，就主动请命，负责此事。</p>
只是他身份不足，珠亮就跟着同往。</p>
他虽没有成丁，可身上已经补了正四品佐领的缺，</p>
于是，每天早上，高斌与珠亮就带了二十护军先一步出发，去驿站安排各项供给之事。</p>
其他的人，随后出发，中午的时候在第二个驿站喂马，下午继续赶路。</p>
如此五天半的时间，就到了济南。</p>
虽说都是官道，可是这马车跑起来也要人命。</p>
九阿哥觉得身子都要颠散架了，到了驿站，就躺下直哼哼。</p>
十阿哥不放心，过来看时，正听到九阿哥吩咐何玉柱：“将帽子翻出来，口罩也要，还有手套，明天用……”</p>
十阿哥听得糊涂，不放心了，上前去摸九阿哥的额头：“九哥您这是发热，不舒服？”</p>
要不然的话，好好的在车里戴什么口罩手套？</p>
九阿哥如同一滩烂泥，动也不肯动，抬着眼皮看着十阿哥道：“哼！这时候想起爷来了？”</p>
十阿哥见没有高热，还有精力斗嘴，放下心来，在炕边坐了，辩白道：“这……福晋也没个伴儿，弟弟也不好撇下她一个。”</p>
从初四开始，十福晋就不肯坐车了，十阿哥就陪着骑马，两人成双成对的。</p>
九阿哥看在眼中，觉得越发寂寥。</p>
九阿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骑马就骑马，可你们日子过的也太糙，每日里顶着大日头，也不怕晒黑。”</p>
十阿哥笑道：“弟弟劝福晋了，她说她晒不黑。”</p>
这几日看着，还真是如此。</p>
白嫩的小脸，每天晒了就是微微泛红，可是过了一晚，第二天就好了。</p>
九阿哥伸着手，揉着自己的腰。</p>
坐车好累。</p>
他坚持了五天半，也终于坚持不下去，决定明天开始换马。</p>
刚才他吩咐何玉柱翻东西，也是为了遮阳要的。</p>
“那你们继续晒，爷才不想成了黑炭……”</p>
九阿哥哼唧着回道。</p>
十阿哥在旁听了，觉得怪怪的，道：“九哥，咱们不怕晒吧，黑就黑了，冬天捂一捂就过来了。”</p>
九阿哥摇头道：“那不行，看着脏兮兮的，你嫂子不喜欢。”</p>
十阿哥：“……”</p>
眼见着九阿哥难受，十阿哥当弟弟的不忍心了，道：“九哥，要不明天开始就走一百二十里吧，时间也来得及。”</p>
九阿哥翻身坐起来，看着十阿哥道：“伱是不是傻？忘了中旬还有大日子？”</p>
十阿哥眨了眨眼，三月中旬……</p>
“万寿节……”</p>
他神色讪讪，之前还真没想起来这个。</p>
九阿哥摇头，想起四阿哥告诫自己的话，就改了改，道：“往后关系到汗阿玛的事，你都当成是天大的事，不许疏漏了，不管心里如何，这面上的孝顺不能差。”</p>
这孝顺不孝顺，本就是论迹不论心的事。</p>
就算不求什么回报，可是汗阿玛心中有数。</p>
十阿哥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弟弟晓得了。”</p>
九阿哥轻哼道：“哥哥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别不情不愿的，别以为得了郡王允诺就安稳，老三之前不是也是郡王么？说降爵就是汗阿玛一句话的事，在前头多孝顺些，往后就算真有了差错的地方，汗阿玛想着这个儿子孝顺，说不得抬抬手就过去了。像老三那样，就玩嘴儿，连咱们都蒙不过去，能糊弄了汗阿玛？”</p>
十阿哥笑道：“都听九哥的！”</p>
九阿哥带了得意道：“本应如此，谁叫爷是哥哥呢，爷脑袋瓜子还这么灵！”</p>
十阿哥很是配合的听他自夸自擂一番，不过临走的时候，想起正月里的事，嘱咐何玉柱道：“明天给九哥换厚裤子，马鞍上也多垫两层……”</p>
省得又颠到了，明天遭罪。</p>
何玉柱应了。</p>
九阿哥嫌弃的摆摆手，道：“快走快走，别啰嗦了，当爷是小孩子不成……”</p>
十阿哥从他房里出来，就见高斌拿着帖子过来。</p>
“十爷……”</p>
高斌立时抄手站了，躬身请安。</p>
“谁的帖子？”</p>
十阿哥看了他手上一眼，问道。</p>
“济南知府来了。”</p>
高斌恭敬的回道。</p>
知府是从四品，是一方父母官，可是放在皇子阿哥跟前就不算什么。</p>
要知道随行的侍卫中，两个一等侍卫都是正三品，六个二等侍卫是正四品，都比知府品级高。</p>
十阿哥却跟着高斌进去，想要看看九哥怎么处置。</p>
“人来了，就在外头？”</p>
九阿哥看着拜贴对问道。</p>
高斌道：“就在外头候着。”</p>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不是说山东巡抚衙门也驻济南，那边没来人？”</p>
要知道沿途驿站，既是归在兵部下，也归在地方衙门管辖。</p>
他们提前半天打发人过来准备落脚之事，驿站那边报到衙门也说得过去。</p>
高斌摇头道：“没见来人。”</p>
九阿哥脸上带了不痛快，跟十阿哥抱怨道：“这是瞧不起咱们两个光头皇子？要是大哥过来，他们敢这样怠慢？”</p>
说罢，他撂下帖子，就想要吩咐高斌。</p>
十阿哥忙道：“九哥，要不就别见了！”</p>
九阿哥看着他，道：“有什么不妥当么？”</p>
十阿哥想了想，道：“怕成了例，惊动地方，咱们见人耽搁时间，传到御前，汗阿玛也会不高兴。”</p>
济南府挨着兖州府，再往南是宿州府、淮安府、扬州府，要是见了济南知府，那其他知府也会跟着来请安。</p>
九阿哥觉得没滋味儿起来，将拜贴丢了一边，吩咐高斌道：“就说爷跟十爷急着见驾、马车劳烦，这次就不见了，劳烦他辛苦一趟。”</p>
高斌下去传话。</p>
九阿哥摸着下巴，带了可惜，道：“不知道有没有程仪……”</p>
十阿哥晓得他不差钱，就是嘴上一说罢了，笑了笑回房去了。</p>
十福晋看着他回来，上前拉着他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不是说打发人去买把子肉？”</p>
十阿哥道：“我去看看九哥，九哥累着了，放心，把子肉已经打发人去买了。”</p>
十福晋压低了音量道：“那接下来怎么办？瞧着九哥不像是结实的，好像不禁折腾。”</p>
要不然也不会叫人担心，岳家派了人来，哥哥家也打发人来。</p>
就是九阿哥的小舅子，看着都比他更像大人些。</p>
十阿哥忙道：“往后别说这样的话，九哥就是看着瘦，身体好着。”</p>
说到这里，他有些担心妻子，道：“每天好几个时辰在赶路，会不会太累了？”</p>
十福晋笑着摇头道：“不累不累，我们从阿霸亥进京时，走的比这还快呢！”</p>
少一时，把子肉买回来了。</p>
这是十阿哥专门吩咐给大家加餐的。</p>
去了十来个人，包圆了好几处，带了几锅回来，给大家加餐。</p>
这是济南名产，就是大块的酱油烧肉，传闻是来源于三国时的刘关张结义。</p>
虽说听着比较牵强，可是这把子肉的味道确实不赖，大家就着驿站厨房这边预备的白米饭，吃的喷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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