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行烈到现在还能想起，梯田中长出幼苗时，阿兀台脸上那满是褶皱的欣慰笑容。</p>
“一剑封喉，好可怕的剑法！”</p>
乌木术凝声道：“能一剑杀了阿兀台，这……这得是大宗师吧！”</p>
巫行烈摇摇头，道：“这是刺杀之剑。”</p>
刺杀之剑？</p>
乌木术一怔，然后眼中露出一丝杀意，道：“那一定是韩绝，也只有他才有如此可怕的刺杀之术！”</p>
“殿下，我这就调集勇士，咱们一定要复仇，杀了那韩绝！”</p>
“等等。”</p>
巫行烈长叹一声，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复仇，而是如何度过这个寒冬。”</p>
他俯下身，亲自抱起阿兀台的尸骨，离开了龙首山。</p>
没走几步，他便停下了，天地之间风声呜咽，寒意凛冽。</p>
一缕缕雪花飘落，冰晶般美丽的雪花落在巫行烈的頭發上、眉毛上、胡须上、衣服上……</p>
只是片刻功夫，他便好似一个雪做的老人。</p>
突然，巫行烈脸上青黑一片，体内残留的二十三种剧毒再次翻腾，他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鲜血，魁梧如山的身躯轰然倒塌。</p>
“巫王！”</p>
“爹！”</p>
……</p>
安南镇，已是黄昏。</p>
顾阳坐在院子外的石桌旁，捧着一本书，在静静品读。</p>
此刻的他只穿着朴素的青衣，却难掩出尘卓然的气质，好似隐姓埋名的才子，田园耕读，手不释卷。</p>
桃夭夭盘着妇人发髻，绑着围裙，身子似乎更加丰腴了，眉眼间妩媚動人，宛如一朵被不断滋润的出水芙蓉。</p>
她在厨房中，纤纤玉指沾了阳春水，正在准备今日的晚饭，噼啪的柴火声和咕噜的烧水声混在一起，有着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p>
时不时，她會望一眼院外读书的顾阳，莞尔一笑。</p>
豆豆闻香而来。</p>
先是啃完了顾阳家的第九把柴刀，然后凑到顾阳面前。</p>
“大锅锅，你在看书吗？”</p>
她看向顾阳手中的书，已经认识一些字的她大声读了出来。</p>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p>
她突然捂着小脑袋，晕乎乎道：“怎么这些字会动？豆豆头好晕呀！”</p>
顾阳摇头失笑，合上书本，道：“这书，你现在还看不了。”</p>
这是九阴真经的开创者亲手所书，字里行间蕴藏了他的精神意志，别说豆豆只是嚼铁大法小成，未入上三品者，贸然看此书，都会生出头晕目眩之感。</p>
道不轻传，除了道之珍贵外，也未必是人人都有资格学习。</p>
不过很快顾阳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恢复了精神的豆豆，啊呜一口咬掉了一截石桌，在嘴中咀嚼。</p>
嘎嘣脆。</p>
顾阳脸上一黑，刚要训斥她几句，却突然面色一变。</p>
一缕雪花缓缓飘落。</p>
他伸出手，雪花在他手上融成水渍。</p>
“哇哈哈，好凉好凉！”</p>
豆豆追逐着飘落的雪花，十分兴奋。</p>
顾阳却是轻轻一叹，冬天，到底还是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