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厂当缝尸人那些年</p>
这是一具四十出头的男尸，相貌狰狞，手脚被断，周身的皮肤透着一抹绿。</p>
冯豹虽没有细说，但镇尸司的好几个缝尸人，都是窒息而亡。</p>
那些缝尸人像是被掐死的，但因脖子处没有掐痕，故而很难判断。</p>
阳九在尸体身上贴上镇尸符，然后才点燃缝尸香，决定先缝双脚，后缝双手。</p>
从尸体皮肤表面的针伤来看，先前的那些缝尸人，都是先从双手开始缝。</p>
可即便能将双手缝好，回头去缝双脚时，岂非给了尸体两只手来攻击自己？</p>
如果先缝双脚，等会儿缝双手时，只需要骑压在尸体上面，双脚只会乱蹬，没办法像手那样灵活。</p>
事实却证明，阳九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p>
缝天针刚碰到尸体的肌肤，尸体的双手便嗖地飞起，死死扼住阳九的喉咙。</p>
他的双手并没有触碰到阳九的皮肤，但阳九能感觉到一股非常强劲的力量，掐得他快无法呼吸。</p>
对付这样的尸体，就该一把火烧掉，而不是浪费众多缝尸人的性命。</p>
缝尸制度从某种角度去看，的确存在很大的弊端。</p>
因缝尸死掉的缝尸人非常多，但因诈尸或厉鬼而死的人，却很少很少。</p>
阳九抓住尸体的双手，用力一扯，便将双手掌控，死死摁到缝尸桌上。</p>
尸体紧闭的眼睛也在此刻缓缓睁开，嘴角一咧，笑容诡异。</p>
从尸体双手上迸发出的力量，愈发强劲，阳九需要凝聚八成的功力，才能掌控住。</p>
但这样一来，根本就没办法缝尸。</p>
尸体也不做多余的事，就这样跟阳九僵持着。</p>
阳九从没觉得缝尸香燃烧的速度这么快过，感觉也就一晃神的功夫，缝尸香已是烧掉了半截。</p>
尸体的策略就是这样，只要不让阳九缝尸，即便他没能将阳九掐死，最后阳九也会被神秘力量杀死。</p>
按理说尸体不可能知道这些，很可能是阳九想多了。</p>
这尸体只是想要掐死他，但因双手无法脱离他的掌控，自然做不了别的事。</p>
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阳九不得不松开尸体的一只手，然后摁住另一只手，对准手腕的断口，快速开缝。</p>
尸体的一只手恢复自由，再次飘浮到阳九的喉头附近，那种窒息感立马袭来。</p>
这尸体所拥有的力量，阳九此前从没见过。</p>
手没碰到他，却能让他有窒息感，就好像这尸体会绝世武功似的。</p>
好在尸体只有一只手，力量不像刚才那么强大，阳九完全能撑得住。</p>
如今他缝尸的速度，快逾闪电，也就几个呼吸间，已将尸体的右手缝了上去。</p>
尸体嘴角的诡笑，也在这时消失。</p>
阳九抓住他的左手，摁上去继续缝。</p>
此刻尸体面目狰狞，将牙齿磕得嘣嘣响。</p>
“这回你该服了吧？”阳九也很得瑟。</p>
砰。</p>
脑后突然挨了一下，勐烈的撞击砸得他头晕眼花。</p>
不用想也知道是尸体的脚。</p>
砰砰砰。</p>
尸体的两只脚就跟拳击手的重拳似的，对着阳九的脑袋不断勐击。</p>
这勐击虽重，阳九倒是能够承受，不像刚才被尸体的双手扼住喉咙，那种窒息感真的快让他看到了鬼门关。</p>
尸体的左手也被缝好后，阳九将尸体的双手放到胸前，迅疾将尸体翻个身，一屁股坐在尸体的后背上。</p>
只有这样压着，尸体才没办法翻身起来，继续用双手掐扼他的喉咙。</p>
尸体的两只脚，仍然不断朝他的脑袋砸来。</p>
阳九顺手抓住一只，对准开缝，哂笑道：“你以为我是这么好杀的？”</p>
将这只脚缝好后，剩下的那只脚居然不再砸来，而是在空中晃了晃，嗖一声就朝窗户砸去。</p>
这是想逃？</p>
不得不说，这具尸体的确聪明。</p>
聪明的尸体都很难缠。</p>
只要跑掉一只脚，阳九就没办法将尸体缝合。</p>
等到缝尸香燃尽，阳九会死，尸体也能挣断缝尸线，再度恢复自由。</p>
这尸体简直快要成精了。</p>
阳九飞身而起，一把抓住快要破窗而出的脚，身子一个旋转，再度落到尸体的背上，刚要起身的尸体，又被死死压在缝尸桌上，动弹不得。</p>
将剩下的那只脚缝上去，感觉尸体不再挣扎，阳九便跳到地上，回头看到缝尸香只剩下一丁点。</p>
再将尸体翻过来，看到尸体的双眸仍然睁得很大。</p>
伸手一抹，那双眼睛方才闭上。</p>
《生死簿》也在此刻出现，开始记录这尸体的生平。</p>
这尸体名为沉根龙，自幼习武，颇有天赋。</p>
年纪轻轻，他已成为在江湖中小有名气的高手。</p>
但沉根龙从小就很凶残，走路时看到小虫子，都会一脚踩死，也会抓住青蛙小鸟等，慢慢将它们折磨致死。</p>
等他长大后，折磨动物已经不能满足他，他便将毒手伸向了人。</p>
从小孩到女人，再到老人，只要有机会，沉根龙都会痛下杀手。</p>
他自然不会让人死得那么快，而是要慢慢折磨，唯有如此，他才能得到莫大的满足。</p>
然而在明面上，沉根龙是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没人知道他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恶事。</p>
沉根龙很擅长伪装自己，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在江湖中混得风生水起。</p>
几十年过去，惨死在他手中的无辜，数不胜数。</p>
即便是那些被他搭救下的人，最终也遭了他的毒手。</p>
但沉根龙也有失手的时候。</p>
他对付一个人，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他也会将全家都杀了，不留后患。</p>
但因有个小姑娘躲得很好，沉根龙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确认没有活口，方才离开。</p>
那个小姑娘当时只有十二岁，却牢牢记住了沉根龙的脸，她也立誓要杀了沉根龙给家人报仇。</p>
这一晃就是八年过去，当年的小姑娘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p>
她拜过很多师父，可惜因不是练武的材料，只学到了一些花拳绣腿。</p>
她已经等了太久，实在不能继续等下去。</p>
她知道自己唯一的武器，就是身体。</p>
沉根龙再次跟那姑娘相遇，瞬间就被姑娘的美色吸引。</p>
沉根龙偷偷跟着，准备找机会下手，却刚好有劫匪拦住了那姑娘。</p>
看那姑娘身上没钱，那两个劫匪就想劫个色。</p>
有这天赐良机，沉根龙自然不会错过。</p>
一场英雄救美后，沉根龙跟那姑娘熟络起来。</p>
那姑娘身上并没有多少银子，觉得没办法报答沉根龙的恩情，就提出以身相许。</p>
此前沉根龙也救过不少女人，可真正要以身相许作为报答的女人，这还是头一个。</p>
沉根龙没有拒绝，接受总好过事后再找去强上好吧。</p>
几次三番下来，沉根龙发现他心里好像很喜欢这姑娘，也觉得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也该有个后了。</p>
让这姑娘给他生个孩子，想来孩子的相貌不会太差。</p>
沉根龙突然转了性子，对那姑娘百般呵护。</p>
若非背负血海深仇，那姑娘可能真的就会全心全意跟沉根龙过日子。</p>
她知道沉根龙现在对她好，全因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p>
看沉根龙放下戒心后，她才敢在饭菜里下毒。</p>
这毒是她从一个江湖师父那里得来的，虽说有点苦味，但效果很好。</p>
就是一头牛喝下一丁点，也会全身瘫软，几个时辰内都无法动弹。</p>
为了不引起沉根龙的怀疑，她特意买来了苦瓜，并骗沉根龙说他们都多吃苦瓜，准能生儿子。</p>
沉根龙自然不信，可看姑娘好像对此深信不疑，颇觉开心。</p>
一顿饭吃下来，沉根龙有些内急，想去茅厕，结果刚站起来，就一头栽倒在地。</p>
中毒？</p>
他瞬间便想到了中毒。</p>
即便他要让那姑娘给他生孩子，可在平时，他始终保持戒心。</p>
但凡有点怪味的饭菜，他都不会食用。</p>
甚至他还会偷偷拿银针试毒，确认饭菜没问题，才敢食用。</p>
结果就这一次的疏忽，立马便中了招。</p>
沉根龙无法理解，明明是他救了那姑娘，那姑娘也对他以身相许，两人的日子过得很是恩爱，她到底为何要给他下毒？</p>
那姑娘拿来牛筋绳，将沉根龙绑在椅子上，这才道明她的身份。</p>
让她绝望的是时隔这么多年，沉根龙都忘了有杀她一家。</p>
沉根龙杀过的人实在太多，哪能全都记得清楚？</p>
不过那姑娘还是告诉沉根龙，最初他们相遇时的劫匪，其实是她花银子雇的。</p>
结果那两人为了那么点银子，惨死在沉根龙的刀下，那姑娘为此一直都很内疚。</p>
沉根龙只是无法动弹，神识都很清醒，看到那姑娘拿起他的刀，怒声问道：“你这贱人，你想作甚？”</p>
“我要慢慢折磨你，就像你对我家人做的那样。”那姑娘的面目变得狰狞恐怖。</p>
她的目光非常凶恶，握刀的手也没有颤抖。</p>
一咬牙，便一刀斩掉了沉根龙的一只脚。</p>
沉根龙惨嚎一声，差点疼晕过去。</p>
那姑娘也很体贴，拿来沉根龙的金创药，涂抹在断口上，并妥善包扎好。</p>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救沉根龙，而是不想让沉根龙太快死掉。</p>
如果不止血，沉根龙肯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p>
等到了次日，那姑娘又砍掉了沉根龙的一只手，然后也妥善处理伤口。</p>
每隔几个时辰，她都会给沉根龙灌下那种毒药，好让沉根龙一直处在无力的状态。</p>
至于沉根龙想要喝水，想要吃饭，想要如厕，全都想都别想。</p>
那姑娘用了四天的时间，才将沉根龙的手脚都砍掉。</p>
这时候的沉根龙，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奔赴地府。</p>
那姑娘也没再在沉根龙身上增添新伤口，想要折磨他时，拿刀割手脚的断口，就能让沉根龙死去活来。</p>
沉根龙足足被折磨了将近半个月才断了气。</p>
那姑娘看着沉根龙的尸体，满心都是满足。</p>
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想到沉根龙竟能坚持这么久。</p>
换成普通人，半个月不吃不喝，早就死了。</p>
那姑娘离开后，沉根龙的尸体还被绑在椅子上。</p>
过去许久后，才有朋友来找沉根龙，知道这里是沉根龙的一个家。</p>
看到沉根龙的惨状，那朋友很是唏嘘。</p>
但更让那朋友感到心惊的是这么久过去，沉根龙的尸体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p>
那朋友给沉根龙收了尸，却是没办法查到究竟是谁下的毒手。</p>
沉根龙的尸体是被村民挖出来的。</p>
原先埋葬沉根龙的地方，后来迁徙来了一群人，开始在这里修建房屋，开垦荒地，打算定居。</p>
结果在挖地基时，却是挖出来了沉根龙的尸体。</p>
看到是一具手脚被斩断丝毫没有腐烂的尸体，那些人着实吓坏了。</p>
报官后，正是镇尸司的人来处理。</p>
尸体带回镇尸司后，冯豹也是着手安排人进行缝尸。</p>
但很可惜，镇尸司的缝尸人先后有三个，全都因沉根龙而死。</p>
【缝尸四百二十三具，奖励宿主神力丸。】</p>
只从沉根龙的身上得到了神力丸，的确让阳九感到不可思议。</p>
镇尸司每天要处理掉很多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僵尸。</p>
但最让冯豹头疼的还是像沉根龙这种极其难缝的尸体。</p>
阳九随后拿出《生死簿》，选择彻底摧毁沉根龙的灵魂。</p>
《功德簿》随即出现：</p>
宿主铲除恶灵，奖励五十点功德，目前剩余功德点数为六千六百五十。</p>
沉根龙足够凶悍，阳九觉得将他送给组织，理当算是完成了任务。</p>
阳九给蒙燕燕送去消息，让蒙燕燕带沉根龙的尸体送去组织。</p>
蒙燕燕也没料到，阳九这么快就找到了尸体。</p>
但看沉根龙的尸体平平无奇，蒙燕燕觉得阳九这么做，还是太过冒险。</p>
与其拿一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尸体去湖弄组织，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就说任务难度太高，实在没办法完成，组织也只会略施惩戒，然后赏赐解药。</p>
阳九笑道：“相信我，这具尸体绝对能让他们满意。”</p>
蒙燕燕满脸都是狐疑。</p>
阳九又说道：“只要你将尸体快送到时，剪开一处缝尸线即可。”</p>
“这尸体很难缝吗？”蒙燕燕恍然。</p>
阳九点头笑道：“比此前你带来的那些尸体要难缝得多。”</p>
蒙燕燕心想真若如此，送这样的尸体过去，组织或许真的会很满意。</p>
组织肯定也知道阳九无法分辨九尸，藏在家里的那些尸体，也只是暂代魏忠贤保管而已。</p>
蒙燕燕带走了沉根龙的尸体，决定就按阳九所说去做。</p>
要将尸体交给组织时，随便剪开一根缝尸线即可。</p>
阳九回到家里，泡个澡，看过阳武和阳芸后，就去了甘思思的房间。</p>
本来打算从今晚开始，就让甘思思也习练《缠缠绵绵神功》，但甘思思正好来了事，也是有够不巧的。</p>
“九郎，要不你去宫里看看三月吧？三月每天都那么忙，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多去陪陪她。”甘思思柔声说道。</p>
阳九点点头，当即前往皇宫。</p>
武三月最近其实也没那么忙，如今帝国各方面都在好转，需要她处理的事，没有多少。</p>
绝大多数事务，都是狄居易在处理。</p>
狄居易做事，武三月非常放心。</p>
唯一不放心的地方就是狄居易的年纪也大了，若有一天倒下，她还真不知道该让谁接替狄居易的位子。</p>
其实武三月心里有个人选，就是担心这个人选不会同意。</p>
她觉得阳九很有能力，足以胜任丞相的重任。</p>
每次阳九来养心殿，很少看到武三月没有批阅奏折。</p>
在武三月面前，好像总是有批阅不完的奏折。</p>
但这次，武三月在看书。</p>
看到阳九出现，武三月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笑道：“终于想起我啦。”</p>
“我这不是刚回来？”阳九笑道。</p>
武三月盯着阳九，仔细打量，半晌才道：“黑了，也瘦了。”</p>
吐蕃那边的生存环境，有多险恶，武三月是知道的。</p>
就算不去吐蕃，只要是离开家，到遥远的地方公干，都是在遭罪。</p>
“我看以后你也不用离开长安了，就留在长安做个大官吧。”武三月看似是在开玩笑。</p>
阳九笑问道：“大官？多大的官？”</p>
“丞相如何？”武三月只是在试探阳九。</p>
阳九道：“我觉得狄阁老比谁都有资格坐在那位子上。”</p>
“可狄老毕竟老了。”闲暇的时候，武三月不得不考虑遥远的未来。</p>
一旦狄居易倒下，谁能撑起大夏的天，无疑是件非常棘手的事。</p>
此前狄居易假装被风云道的刺客刺杀，朝中的各股势力便跳起来，尔虞我诈，全都盯着丞相的宝座。</p>
那时候朝中可谓是一团乱麻，着实给武三月提了个醒。</p>
有些事必须得提早做准备。</p>
阳九道：“这些事，等真的发生后再说，我们现在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p>
“九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想跟你……”武三月秀眉一皱。</p>
阳九握住武三月的手，轻笑道：“是我想。”</p>
“这还差不多。”武三月格格直笑。</p>
这次阳九回来，武三月决定无论如何，都得让她怀上孩子。</p>
每次去看阳武和阳芸，看到两个孩子那般可爱，更是让她坚定了要做母亲的心。</p>
女人这辈子若是不做一次母亲，必然是不完美的。</p>
这个晚上，阳九再次给武三月用了送子娘娘符。</p>
这回用的还是从系统那里得来的灵符。</p>
如果这次还是不行，阳九打算再用他自己画的灵符。</p>
两个人一同修练过《缠缠绵绵神功》后，彼此的契合程度，将会变得非常完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