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九道：“搬运狐狸皮的那些劳工，可能是贪婪了点，但也罪不至死吧？”</p>
这回轮到石灵灵无言以对了。</p>
滥杀无辜就是滥杀无辜，再怎么狡辩都是无用。</p>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出卖朋友。”石灵灵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带阳九去。</p>
阳九劝道：“你现在是狐妖杀人桉最大的嫌犯，昨晚六扇门的神捕伤了你，你真觉得他们没办法查到你的头上。”</p>
就算阳九不说，绝情还是能够追查到这里。</p>
石雄雄要应付魏忠贤的攻招，已然很是头疼，浑身乏力，这若后院再起了火，石雄雄必败无疑。</p>
阳九重新坐下，笑眯眯看着石灵灵，耐心等候，相信到最后石灵灵一定能做出正确的决定。</p>
不知为何，只要看向石灵灵，阳九就会觉得她没有穿衣服，简直可怕。</p>
不得不说，昨晚香艳的画面，着实给阳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
“好吧，我带你去，但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害她，她其实挺可怜的。”石灵灵的内心颇为纠结。</p>
老是杀人，早晚都会露馅。</p>
况且从一开始，她就劝说，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p>
看到阳九点头，石灵灵便在前带路。</p>
石雄雄的相貌，谈不上英俊，可他生的这闺女，身材相貌都很出众，只能是石雄雄找了个如花似玉般的美人当老婆。</p>
“你娘呢？”阳九想着问道。</p>
石灵灵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p>
行走江湖，打打杀杀，死亡的风险本就很高。</p>
来到大街上，兜兜转转，最后石灵灵进入了一座不大的宅子。</p>
那宅子的大门没有关，石灵灵推门进入，对里面的一切都很熟悉。</p>
“她还没回来，我们得等会儿。”院中有石凳，石灵灵直接坐下，生着闷气。</p>
阳九却是来到一侧，看着花园里的一棵梅树。</p>
那梅树被修剪得非常好看，枝头的花包非常大，就快绽放。</p>
相比别的地方的寒梅，这棵树上的梅花开的有点晚。也没等多久，就看到一个白衣姑娘走了进来。</p>
“灵灵，你来啦。”那姑娘笑着打招呼。</p>
石灵灵抬手指了指在旁侧欣赏梅树的阳九。</p>
那姑娘脸色遽变，想不到除了石灵灵，居然还有别人。</p>
而且还是个男人。</p>
“霜儿，这位是东厂的缝尸人阳九，我也是没有办法。”石灵灵都不敢看温霜。</p>
温霜沉住气，道：“官爷稍候，我去泡茶。”</p>
“不用麻烦了，我问几句话就走。”阳九笑道。</p>
温霜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一侧，过来坐到石灵灵旁边，道：“官爷请问。”</p>
“为何要杀人？”阳九直截了当问道。</p>
温霜脸色微变，道：“官爷莫要说笑，我只是市井小民，如何敢杀人啊。”</p>
“我猜不可能是因为那些狐狸皮。”阳九笑看着温霜。</p>
石灵灵也看着温霜，她记得温霜说过，狐狸是这世上最有灵性的动物。</p>
但凡是残杀狐狸的人，都不得好死。</p>
只不过温霜到底为何要杀人，原因肯定不是如此简单。</p>
阳九劝道：“不管遇到了多大的麻烦，其实姑娘大可报官，交给官府去管……”</p>
“世人都知道官官相护，报官有用吗？”温霜反驳。</p>
阳九道：“这世上贪官污吏确实多，但好官也有不少……“</p>
“我遇不到，又有何用？”温霜说了句大实话。</p>
阳九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道：“现在你遇到了。”</p>
“就你？”温霜反倒笑了。</p>
这姑娘相貌平平，笑起来却很好看。</p>
一个缝尸人，能算是官？</p>
就算是官，手头又有多大的权力，又能帮她做些什么？</p>
石灵灵悄声道：“霜儿，我听我爹说，东厂有个缝尸人叫阳九，就连圣人都会听他的。”</p>
石雄雄还会跟自家闺女说这种话？</p>
温霜扭头瞪着石灵灵，圣人会听缝尸人的话，这话说出去谁信啊？</p>
阳九可没耐心一直跟温霜耗，哂笑道：“温姑娘，你可以不信我，但这些年，你杀了很多人，可有达到你想要的效果？”</p>
温霜哑口无言。</p>
真若有用的话，她又岂会一直在杀人？</p>
但凡是那些依靠狐狸皮谋生的人，她都想杀。</p>
“霜儿，我觉得这家伙不像是坏人。”石灵灵劝道。</p>
若阳九是坏人，不大可能跟她们聊这么久，直接将她们抓去见官便是。</p>
温霜心头很乱，想了很久，方才说道：“阳大人，我就信你一回，但若你跟他们一样，就别怪我会杀了你。”</p>
石灵灵很想说你杀不了阳九的。</p>
阳九笑道：“好。”</p>
温霜随即说起她的故事。</p>
温霜所在的地方，乃是位于北疆的一座小山村。</p>
所有人都是靠山吃山，对山神很是敬畏。</p>
而他们村子所靠的那座大山里，最多的动物就是狐狸。</p>
天暖的时候，狐狸都呆在山里，很少到村子里来。</p>
可到了冬天，可能是因为找不到食物，狐狸会大量进村，各种家禽可就遭了殃。</p>
刚开始的时候，狐狸的出现，的确将村里搞得鸡犬不宁。</p>
之后村里人一合计，觉得只要在冬天喂养好山里的狐狸，狐狸不就不会来村里闹腾了？</p>
要养那么多的狐狸，谈何容易，只能是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p>
喂养狐狸的主意非常正确，狐狸果然不再进村，甚至还给他们送来了金银珠宝。</p>
村里人的日子，反倒越过越好。</p>
有了钱，就能买来更多的食物，从而更好地喂养狐狸。</p>
只是他们突然变得有钱，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p>
被别的村子的村民举报后，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p>
全村人早就商量过，他们喂养狐狸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外人，哪怕是官爷，也是不行。</p>
当官的到村子里走了一趟，看到家家户户的房子都修建得不错，显然这座小村子的所有人家，日子都过得很富裕。</p>
既如此，自然得多征税。</p>
朝廷要对抗敌国的入侵，需要很多钱。</p>
就算不打仗，也得多存点钱，说不定明天开始，又得开打。</p>
村民们无话可说，要是能多交点税，就能蒙混过关，倒也不错。</p>
只是往后的日子，官府每年都在加税。</p>
相比别的村子，温霜的村子要交的税，足足高出五倍有余。</p>
就算狐仙会给他们银子，也无法承担如此沉重的赋税。</p>
村民们也没办法，只得去求狐仙，希望能给他们更多的银子。</p>
这一求坏了，狐仙可能是觉得他们太过贪婪，从此不再给他们银子，到了冬天也不再吃他们供养的食物。</p>
来年官府的人又来了，这回他们要交的税，比去年又要高出一倍。</p>
因狐仙没给银子，事实是他们连最正常的税都交不起。</p>
官府可不会管你有没有银子，拿不出银子，就得用别的东西来抵税。</p>
温霜说到这里，双眸里已是噙满了泪水。</p>
阳九听得颇为愤满，暗暗握拳，沉声问道：“你们没钱交税后，官府便逼你们去猎杀狐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