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长袍凛然一震。</p>
“也罢！”</p>
他蓦而转过头，看向天空高高飞掠的惊鸟，羽翼舒展。</p>
咻！暗处，一支细箭将之穿透。</p>
血飘于空，鸟雀跌落，很快被暗哨拖出到一旁检查，有无信件夹带。</p>
眸光闪动，年轻人眯眼一笑。</p>
“隐忍太久了，骨头好似都要生锈，既然他们都逼着本宫动一动，那便不妨做个出头之人。”</p>
“就是不知，面对本宫这个出头鸟，何人又会当这挑枪的刺尖儿！”</p>
武云岭默然，杨大人仍在叹息。</p>
实在没想到那位太子竟然能谋算到这等地步，只是他有些不清楚，为何对方能知晓华宣门外的埋伏。</p>
无留行的贼人可不管你什么身份，当时三位殿下都可能前往，太子怎个就晓得了消息，提前避免并加以利用？</p>
想到这，他看了眼武云岭。</p>
对方同样瞪着他，显然看出了老者眼底的怀疑。</p>
然而武云岭也不解，难不成无留行里有人与太子有所暗通款曲，如果是，又会是谁？</p>
……</p>
“反正不是我。”</p>
望江楼，燕苍翘着腿，一派大爷姿态靠在香幛软榻上。</p>
一口咬着水果，一边叨叨不绝。</p>
“朝廷通缉的燕苍已经死了，就刚才菜市口，好些人叫好嘞！我？我就一无名无姓的小贼。”</p>
话落，燕苍贼眉鼠眼、故作色令智昏的畏缩样子，上下打量姿容端庄、恬淡清丽的赵铭霜。</p>
“一个只为偷香窃玉、床上功夫极好的小贼！如何，赵姑娘可要……啪！”</p>
沾染汗水，些微腥臭的花鞋直直拍在了燕苍面上，让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面孔多了一个更能让人记忆的通红鞋印。</p>
“你这丫鬟很烈啊，赵姑娘，不若在下替你调教……啪！”</p>
第二只鞋甩在脸上。</p>
由于身上带伤，又或者夭夭手法过于高超熟练，这两下都没能躲开。</p>
燕苍抹了把印子，揉了揉，心下有些架不住，面皮上多了几分讪笑，再看那气鼓鼓，恨不能再找两双鞋扔自己脸上的跛脚小丫头，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p>
什么鬼！这丫头哪里练得手法，鞋子当暗器使，这么厉害。</p>
一旁，赵铭霜从始至终未有一句。</p>
燕苍死了么？本人都这么说的话那就当死了吧。</p>
就这样静静坐在窗前，只余光扫过对方身下的床榻，琼白鼻翼耸动，柳眉轻轻皱起，倏而又松缓，恢复了平淡面容。</p>
再换一遍就好了。</p>
“公子既来，妾身自当扫榻相迎。不过还望公子莫要与小丫鬟动怒，她没多少见识，亦未曾通晓人事，懂不得公子口中的欢快。”</p>
说罢，赵铭霜继续看向窗外，如同一株静谧夜间的出水芙蓉。</p>
清风摇曳乌发，饶是燕苍也不得不感慨这女人的美貌，可惜，就是太冷了，人冷嘴也冷，一两句明里暗里如针一样。</p>
换了旁人怎么也受不得这气。</p>
怪不得整日都清闲，开不了张。</p>
嘟囔了几句，燕苍乐得如此，没有人来打扰，就这样继续心安理得待在一家清妓的屋子里，噌吃噌喝。</p>
闲来无事，逗逗那动不动就气鼓鼓的小丫头，拿着赵铭霜来逗她，保准一逗一个准，就是绣花鞋不好躲，硬生生多吃了几次。</p>
转眼，数日过去。</p>
……</p>
“衙门有令！”</p>
“巳时、未时开放进出，凡此以外者许进不许出，过掌灯后，进出皆不得！”</p>
“城中宵禁三日！”</p>
人群堆在城门口，争相从这座繁华的四朝古都中逃出。</p>
有人传言，说是前几日城中动荡，波及了皇亲贵胄大贵人，让得朝廷震怒，审饬了好些衙口，让得岐甲司日夜不辍地抓人逮捕，羁押入狱。</p>
也有人称说，建业城内即将爆发巨大变故，梁皇病重、药石无治，此番或有大事，天日将新！</p>
越金漱带着师弟师妹们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他们本是要在几日前就出发离开，结果临时一位师弟腹痛，医师判断吃了些不干净的，于是又养护了两日。</p>
“师姐，实在抱歉……”</p>
越金漱等人倒是不在意，她想着要将几人全须全尾带回真武山。</p>
走出城外，高耸的铅灰墙体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一股惨淡的风从凄然空旷的荒芜田野中吹拂而来。</p>
“老爷们要么去了江南，要么往北逃去滨海，或者一头扎进建业不再出来，如今田里的种子都被挖出来，当做了税钱交给那些骑着高大马匹的官爷。”</p>
“北方在打仗，说是共体国艰，要我们出钱，除了北征钱，还有定河间银、重建钱、将军税……”</p>
“唉……”</p>
马车骨碌碌向着南，听到一路来干黄枯瘦百姓的话语，越金漱面色不算好看。</p>
身后的年轻道人们也都差不多，愤世嫉俗的他们还远未到麻木时候，见得虽然多了，却仍然升腾怒火在心头。</p>
这时，一缕灵光看不见，悄然飘飞在坤道头顶，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缓缓化作一粒小巧透明的法种，埋入体内。</p>
高天处，离开了皇城的陈屿低眉看了眼，女子是个难得的先天灵性浑厚者。</p>
同时筋骨皮肉也都看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气血旺盛，足以滋养法种，未来未必没有走上道途的一日。</p>
“心思也醇厚净明，不差。”</p>
投落种子，接下来便不再去管，他飞身向天，去往河间。</p>
自己早前时候在河间地可是准备了几个适合引雷的好去处，此番在皇城中收获不浅，秘宝已经筹齐，接下来就只需要找个稳妥僻静的地方消化即可。</p>
所以他打算先去河间，试试雷霆推动雷痕内铭最后一关度过，然后便在青胧山中种一段时间田地，打理灵田。</p>
直到一切准备就绪，灵性升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