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难！难！</p>
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误打误撞走出的道路过于坎坷，能走到今天可真是种种万般共铸，缺一不可。</p>
“至少在普适性上，我的道路远不如于修行。”</p>
然而对方的道路刚刚起头，除了一套锁灵定窍的法子，再无其它。</p>
这就尴尬了。</p>
“罢了，大不了寻到好苗子，便与于启猛道长一样，将无名呼吸法篇传下。”</p>
除了呼吸法，他还有筑基篇、餐霞篇等，删删改改，剔除内炁、剔除法力、剔除灵性、剔除天石秘宝等，总还有剩。</p>
总而言之，他相信未来选中的人能从这些‘残羹冷炙’中悟出自己的路来。</p>
哪怕百中无一、千里挑一，只消有人成功，便足矣。</p>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p>
如此的话也符合陈屿的愿景，众人拾柴火焰高，在自身道路难以大面积传承的情况下，汲取旁人之路亦能触类旁通。</p>
……</p>
静崖县往北，翻过两座百丈山峦，再绕开一条清澈浅河，走不到五十里地便到了泰定府。</p>
亦是西州最北的一地。</p>
跨越百里，有一城，正是陶阳。</p>
陈屿路过此地，停下对血窍与奇景的融合，再一次下到城中。</p>
“沅阳？略有耳闻，好似是北边儿允州的一派，势力不差，有武师坐镇。前段时日有人传言说被覆灭。”</p>
“……难说啊，这年头，世道崩乱，到处是流匪、盗贼、山刀子，占山为王、聚义起兵，种种事可比往年多了不少，真遭了灾劫虽然同情，但也正常。隔壁县的几家大户不同样被冲撞，甚至有一伙人闯入云中观中，劫杀了不少道长！”</p>
“我听说，之前这门派得了宝贝，在城外百里的玉泉山中发掘仙人至宝，霞光漫天，阵仗大得很嘞……呃，谁说的？我二舅的弟弟的朋友，就在允州跑商，他可实诚，话不能假！”</p>
“……”</p>
一路问去，和云羊两家所得的信息大差不差，个别地方甚至有所不如。</p>
真正深入坊间，他才知晓这消息传得有多乱，不过到底是几百上千里外的陌生门派，知道和在意的人不多。</p>
转而，陈屿又打听起钱玄钟踪迹。</p>
结果一无所获，仿佛彻底蒸发。</p>
“不知道钱兄到底去了何处，还是说与敌手遭遇？”</p>
消息全无，他只得放弃，尽快赶往祁阳一探究竟。</p>
……</p>
离了陶阳，继续往北。</p>
路上，偶有匪徒出没，都被晴天霹雳砸下，有人竖起牌位敬奉，也有人高呼石牙仙人下凡大肆鼓吹。</p>
后来自觉动静太大，陈屿便换了个法子，以半成品的玄壤空感之术迷幻，令对方将互相当做敌人，自个儿将匪徒清理一空。</p>
术法凝滞在身，足以持续一刻钟而不消散。</p>
如此一来他只需施展了术法，便能离开远去，比起大开大合的崩山术，这等做法无疑省时省力，且还能积累相应经验。</p>
出泰定，至允州。</p>
边界有莽莽山林，这条山脉卧在大地上匍匐多年，将两侧相隔，直到近两百年才通了山道，往前说，都需要转路去另一府县借道，凭白多了百里路。</p>
天堑转过，视野顿时开阔。</p>
云头的陈屿压抑住体内猛然爆开的轰鸣，青红二色被卷起，一把薅进奇景，炸得轰隆隆声音巨大。</p>
他吐出一口浊气，血气奔涌，但见四枚大窍凝在左右两臂、胸口、背脊，前后左右拢共四处，各有一方朦胧血泉。</p>
转动至极洋溢出庞然气血，自欲沸腾似海、凝化成蛟龙一般。</p>
咔嚓！</p>
一枚血窍被打散，碎片仿佛化作实质拿捏掌心，被他扔进奇景，如同投喂。</p>
有青烟飘出，陈屿感知了会儿停下投喂动作，知道今日的蕴养融合结束，奇景已经吃得撑住。</p>
血窍消散，气血平静无波。</p>
大窍凝聚自元血，而他肉身圆满，旁的不多，独独气血如渊似海，不愁用。</p>
虽然一次性十几二十几枚血窍全力运转的话会对元血产生不小副作用，但现今在他的刻意控制下，即便寻找到了可以凝聚开窍的四十六处穴位，但真正开辟的仅仅四处。</p>
其中左臂位置已经不止一次，包括之前第一次开辟的在内，总共已有两回凝聚的血窍被他破碎掉，喂给奇景。</p>
“消耗不小，一口血窍，真正能融入到奇景并发挥效用的，不足两成。”</p>
其余要么溢散，要么被拿去填补冲撞造成的反噬——此刻的青胧山中遍地都是裂痕，原本悬挂的‘圆月’，在短暂的饱和后又一次被汲取，已经彻底消化，只剩一捧细碎星沙。</p>
奇景中淤积的能量在一次次对撞里不断融入深处，此时同样消耗得七七八八。</p>
于是血窍中多余的部分便被挪用，多少能填补一些。</p>
念头转动间，将血窍隐没，澎湃的气血不再躁动，恢复平时模样，陈屿起身伸展筋骨，旋即纵身一跃跳出阵法范围。</p>
“好生平坦开阔！”</p>
比起在西州所见，多是丘陵，此刻呈现眼下的允州大地要平整许多，越过一道天堑后便没了山川阻隔，十分宽阔。</p>
不过很快，他眉头一皱，察觉到一丝异样，此时位在空中，俯瞰之下目力所及不下十几里，结果半点儿人烟都无。</p>
“底下有田地开垦的痕迹，却被荒芜闲置，不知发生了什么。”</p>
他感叹，看来西州的情况或许已经算是西南几州中不差的一个。旋即又想到其它，连允州这等偏远之地都如此，中原以及江南又该是何等的饿殍遍野。</p>
没有久留，一路人烟稀少，大大小小的村寨都飘荡着压抑气氛，分明是即将收获的季节，然而路上却不见多少人影。</p>
走过几处城镇，情况同样不妙，此刻他也终于从旁人口中打听到此地变化如此的因由。</p>